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偷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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偷嘗

從呼延海莫身邊離開,司露幾乎是落荒而逃的。

回到女王身邊的時候,整個人都脫了力,連腳步都是虛浮的。

呼延海莫的警告宛如魔音,久久縈繞在耳畔,她掐著掌心,努力恢覆鎮靜,但一顆心還是砰砰直跳,後背一陣又一陣的發寒。

女王察覺出了她的異樣,轉頭溫聲問道:“司露,你怎麽了?”

司露勉力搖頭。

綃紗之下,一雙烏黑的杏眸難掩疲色。

女王鳳眸中滿是關切。

“要是不舒服,就先回去休息吧,不必留在此處陪我。”

司露想了想。

待在此處,與呼延海莫同處一室,確實是太壓抑難喘了,不如先行回去,躲過這次風頭。

“多謝女王體恤。”

她頷首應下,而後腳步匆匆離開了王殿。

司露一路匆匆回到女王的寢殿。

可盡管躲到女王的寢殿中,呼延海莫帶給她的恐懼還是沒有消散。

她深呼吸了幾口,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,去想應對之策。

呼延海莫對她志在必得,以他的性子,既然來了,就不會輕易收手。

好在西域女王面前,他還是恭敬有禮,不敢放肆的。

看來,如今這普天下,也就只有女王可以庇護她了。

她只有寸步不離的跟著女王,才可保自身無虞。

或許,她該把實情告訴女王,博取女王的同情,讓女王替她出面,驅走呼延海莫。

可女王曾對她說過,最厭惡身邊人的欺騙。

若是因此而盛怒,不再信任她了,又該怎麽辦?

司露思前想後,顧慮重重,只覺進退維谷,前後兩難。

時值午後,斑駁的日光透過鏤空雕窗灑入,浮一地碎金流白。

王殿之中,酒宴已然散場。

群臣皆退去。

唯有呼延海莫、佛子與西域女王還留在殿中。

內侍端來茶湯,給三人醒酒。

女王輕抿了一口茶,道:“北戎王方才說還有要事要與我相商,眼下,可以說了吧?”

呼延海莫坐在翹頭玉案前,燈火落在他寬厚的脊背上,投下碩大的黑影。

他直視著女王,從容微笑。

“本汗此番來,一則,是仰慕女王風采特來拜謁,二則——

“是想與女王談一場合作。”

女王與佛子交換了一個眼神,問道:

“什麽合作?”

呼延海莫彎了彎唇,笑得雲淡風輕。

“想與貴國簽訂和平盟約,百年內不動兵戈、不生戰亂,使兩國安泰,百姓休養生息。”

一番話,全然道出了結盟之意。

與佛子先前預測的一模一樣。

呼延海莫,果然是來求結盟的。

女王將目光轉向身邊冷清端方的佛子,佛子遞給了她一個篤定從容的眼神。

女王會意,又問呼延海莫:“我國為何要與貴邦結盟?”

這便是談及利益了。

自古兩國簽訂盟約,除非戰敗逼迫,否則都是利益交換,得把好處放到明面上來談,只有相互都覺得合適滿意了,才會最終落定。

呼延海莫胸有陳竹道:“本汗可與女王協定,來日入主中原,劃南疆、蒼夷兩城給西域,與女王分江而治,互不幹擾。”

好大的口氣。

女王此刻深深感受到面前之人強大的氣場,直覺呼延海莫來日,或許真能入主中原,一時間舉棋不定,遲遲沒有回答。

正當女王躊躇之際,佛子郎朗出聲道:“自古來,與虎謀皮,與狼共舞的故事不勝枚舉,北戎王,我國如何相信你呢?”

這禿驢分明是將他比作虎狼。

呼延海莫冷冷一笑,揚唇反擊。

“盟約之事事關兩國國祚,豈可當做兒戲?任何一國毀約的代價,將是失去天下萬民之心,從此再無響應、號召之力。”

“佛子,你說本汗,會做這樣的蠢事嗎?”

呼延海莫說的事實,兩國和平盟約一旦簽訂,那便是昭示天下的大事,任何一方破壞,都將遭受天下人的唾罵和鄙棄。

付出的代價將會是沈痛的,將會失去天下民心。

呼延海莫野心勃勃,想要天下臣服,萬民歸心,定不會在取得中原後,做出過河拆橋的事,致使人心離散,失了收覆河山百姓之力。

是以,西域與北戎簽訂盟約,雖說百利而無一害,實則是一場豪賭。

便是要在這百年間的休養生息中,使西域變得足夠強大,能夠在將來與北戎分庭抗禮,達成隔江分治的局面。

否則,盟約之期一旦過了,難保下一代北戎王不會生出侵略、吞並的心思。

佛子心中盤算著,手中佛珠輕撚過一輪。

呼延海莫靜靜等待著,目光沈著。

他篤信,女王和佛子是敢賭之人。

殿內寂闃無聲,落針可聞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女王出聲解了當下凝重。

“北戎王,你的提議事關國祚,不容大意,請準我與國師還有眾大臣商議幾日,再給你回應。”

呼延海莫從容一笑,起身告辭。

“那本汗就靜候佳音了。”

佛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心中暗忖。

呼延海莫便如一頭野心勃勃,想要征服草原的狼。

他眼下,並不貪圖西域這點貧瘠匱乏的國土,心心念念想要的,是中原這塊沃土。

女王見呼延海莫走遠,轉身垂問佛子,“國師,呼延海莫提出的盟約,你意下如何?”

安羅白裟如雪,容色清淡,淺淺日色下,渾身似籠著光暈,好比天上佛陀,他琥珀色的眸子看著女王,一如從前與她同定決策,共商大計的認真模樣。

“女王不妨先說說你的看法。”

女王輕啟朱唇,徐徐道出心中所想。

“在我看來,此舉對我國有利有弊,但總的來說,是利大於弊。”

情緒濃處,她站起身來,目光炯爍。

“數百年來,我國飽受戰亂,百姓苦於動蕩。若是與北戎達成盟約,我國將會有百年的時間來中興。”

“此間,我願傾註己身,付盡心血,將西域建設至前所未有的輝煌。”

安羅看著女王朗聲立誓,大表心志,只覺她滿身綴滿了光彩,整個人都是熠熠閃光的。

剎那的恍惚,好似時光錯亂,光影重疊。

她的女王,在這無聲無息間,已成長為了足夠天下人仰視的存在。

安羅深深凝視著她。

“女王是想賭一場?”

女王揚起朱唇,明媚灼然。

“國師不敢嗎?”

安羅站起身,目光溫柔且堅定。

“我陪女王一起賭。”

春風和煦,華草錦繁,日光落下混沌光影,到處都是鳥語花香。

知道呼延海莫被女王安排在了宮中小住,司露這幾日基本是閉門不出。

生怕碰上呼延海莫,惹出不必要的麻煩。

但她一心躲著他,卻躲不過他偏要來尋她。

這一日下晌,女王正躺在玉塌上小憩。

隔著一道密密匝匝的水晶珠簾。

司露守在外間,以手支頤,撐在桌上打盹。

春日的光景總是讓人懶洋洋的,格外困頓,朦朦朧朧間她思緒模糊,昏昏欲睡。

可就在半夢半醒之際。

身後突有人影襲來,將她緊緊地攬入懷中。

司露猛然睜開眼睛,杏眸中滿是倉皇,剛要驚呼出聲,卻被那人結實的臂膀用力一扯,整個人翻轉了過去,正面來人的懷抱。

呼延海莫俊朗的容顏映入眸中。

司露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

他將她禁錮在懷中,用兩根修長的手指,壓住了她試圖開啟的豐潤唇瓣。

“噓,莫出聲。”

司露呼吸都快凝滯了。

呼延海莫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!

此刻,僅僅隔著一道珠簾。

珠簾後頭便是側臥而眠的女王,透過閃爍的水晶玉珠,依稀可見榻上美人的身影,以及那若隱若現的曲線。

此刻,她正在酣睡,全然不知呼延海莫的闖入。

呼延海莫膽大至極,不及司露反應,就俯身將她壓制在桌上,不管不顧地親吻起來。

司露掙紮的雙手被他鎖在頭頂,動彈不得。

想要發聲的唇舌被他牢牢占據,呼不出一聲。

呼延海莫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,司露掙不開、逃不脫,只能任憑著他在她口中攻城略地,放肆糾纏。

鬢發被撞亂,釵環盡散,烏發蜿蜒而下,呼延海莫一邊親吻她,一邊睜開眼睛看她。

司露杏眼水濛濛的,眼尾緋紅,長睫輕顫,在他的挑逗下,渾身上下都在戰栗,宛如一只孤若無依的幼獸,楚楚可憐。

讓他心軟、酥癢,更加欲罷不能。

呼延海莫看著她,心口滾燙。

一手覆住她朱紅的唇,張口咬上了那段宛如羊脂玉般滑膩的雪頸。

司露的嚶嚀聲淹沒在他的指掌間。

呼延海莫輾轉研磨,在她脖間留下深深的紅色印記,這是他對她不聽話的的懲罰。

屈辱感讓司露渾身顫抖,眼角滑落滴淚,她的唇被他捂得極為嚴實,發不出半點聲響。

呼延海莫的眼神帶著流連、眷戀和疼惜,俯首輕舔她眼角邊的水珠,將之卷到唇齒間,無限回味。

“小狐貍。”他微微喘息著,趴在她耳畔低低道:“你以為躲到女王身邊,我就拿你沒辦法了?”

司露的杏眸蓄滿了水霧,滿是悲憤,狠狠咬了呼延海莫的手掌一口,逼他撤開了手。

她泫然欲泣,啞著嗓子道:“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?”

“放過你?”呼延海莫低低笑著,眸色幽深,卻又夾雜了繾綣和覆雜的情愫。

“我們是對著蒼神發過願的夫妻,你生生世世,都得是我的人。”

司露感到深深的絕望。

這時,珠簾後突然傳來輕微窸窣的響動。

呼延海莫和司露俱是一頓。

好在女王只是翻了個身,覆又繼續安睡了,沒有察覺到他們這裏的動靜。

呼延海莫並未再多逗留,只說了三日後帶她回去。

便轉身出去了。

司露留在殿內,只覺遍體生寒。

她瞧了一眼珠簾後沈睡的女王,只覺無助到了極點,現在,竟是連女王身邊,都不安全了。

天大地大,她還能逃到哪裏去?

顧影自憐,司露的眼中閃爍起晶瑩的光輝,脆弱彌上心頭,無力感席卷全身。

可眼下離中原就一步之遙了,她當真要就此放棄嗎?

不,她絕不能認命。

司露攥緊了手掌,努力讓自己意識清醒,振作起來。

她必須自救。

等女王醒來,她要將一切實情都告訴她,求她援手相助。

不管女王會不會因她的欺騙而震怒,對她失去信任,都容不得她權衡了。

畢竟,她已經沒有退了。

是夜,月明高懸,疏星朗照。

寢殿內,女王高高興興地從佛堂回來,拉著司露面對面說話:

“司露,國師今晚又留我在佛堂一起用膳了,我感覺,他與我的相處,越來越放松了,你說的對,我多邁出幾步,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。”

“那便好。”司露含笑點點頭,笑容卻是有些僵硬,好似心不在焉。

女王感懷道:“司露,我和國師之間能有今日,多虧了你。真該對你說聲感謝。”

司露搖搖頭,展顏笑笑,笑意卻依舊不達眼底。

女王看出她有心事,關切問道:“司露你怎麽了,這幾日你好像都心事重重的?”

面對如此關心自己的女王,司露心生愧疚,深吸一口氣,鼓起勇氣說道: “女王,我想跟你坦白一些事情。”

見司露神色凝肅,似有大事,女王微微一楞,問她是什麽事。

司露既然決定吐露一切。

就對女王再無半點隱藏。

她目光真誠地看著女王,事無巨細坦白了一切。

包括自己與呼延海莫的關系,自己是怎麽逃出北戎王庭的,為何要逃出來,以及呼延海莫喬裝胡商來西域追捕她,她不得已逃到佛寺尋求佛子相助避難,而後又借機入宮,來到女王身邊,尋求一處庇佑……

如此種種,出發點。

其實都是為了躲避呼延海莫。

說著說著,看著臉色大變的女王。

司露只以為她是動怒了,生氣自己欺騙了她。

但司露不悔,這件事情一直以來藏在心裏,女王對她越好,她越是覺得愧疚,如今坦白出來,反而覺得輕松了。

她跪下去,真誠與女王道歉,無懼任何責罰。

“女王,這一切雖非我故意,但實在對不起,我確實騙了您。”

“您若是生氣,怎麽責罰我都可以,只求您能消氣。”

話音甫落,女王便拍案而起,氣憤難平道:“豈有此理。”

司露嚇了一跳,本以為自己就要接受懲罰時,女王卻出乎意料地話鋒一轉,罵道:

“這個可惡的呼延海莫,實在是欺人太甚,竟將你欺負到如此地步。司露你別怕,今後我來替你做主,我來保護你,定不讓他不敢再來欺負你。”

女王將她攙扶起來,摟在懷中心疼道:“司露你何錯之有,你不過是被這不公的世道所欺壓的可憐人罷了,我如何會怪你呢。”

太久沒有被人這麽保護過了,司露此時此刻對女王的感激,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。

她熱淚盈眶,哽咽道:“多謝女王。”

女王輕拍她的後背,安撫道:“客氣什麽,我既將你視作姐妹,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”

“你放心,我會想法子幫你趕走呼延海莫的。”

有了女王的親口允諾,司露剎那覺得安心了不少,也不再那般心慌畏懼。

她感激上蒼。

或許真是蒼天見憐,才會讓她在深陷危難時,遇上了女王和佛子這樣,願意庇護她的人。

三日後。

女王在王殿宣召了所有大臣。

她要在舉朝矚目下,與呼延海莫簽訂兩國和平的盟約。

這是她思慮再三後,與國師一起做下的決定。

此事關系兩國和平,非同小可。

需得在整個王庭的見證下,才能締結聯盟。

兩國的史官皆已就位,他們手拿朱筆,神情肅穆,立在金絲楠木長桌的兩側,只待兩國國王簽下盟契,就可將這件大事記載入史冊。

殿內冉冉騰著熏香,四下靜謐無聲。

兩國重臣分列長桌兩側,屏息以待,看著自家國王簽訂盟約。

場面莊重又肅穆。

女王身著赤金曳地王裙,頭戴飛鳳水晶冠,面容艷麗,氣度非凡,光彩照人。

她率先從朝臣中走出,來到鋪了浮光錦的長桌前,執起筆莊重地在盟約書上簽下名字,又拿出國璽,鄭重地在一旁蓋下國印。

一切完畢後,她從容微笑著坐到長桌一頭,等著呼延海莫上前。

呼延海莫身著金縷王袍,頭戴鑲玉金冠,手執紫珠王杖,泰然從北戎群臣中走出,步伐悠閑。

他落座,高高執筆,眼看著就要在織金絹帛的盟書上落墨。

卻在落下的前一刻,突然停住了手。

眾人愕然。

呼延海莫像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,擱下筆來。

他幽深的眸光註視著長桌盡頭的女王,談判一般說道:“本汗突然想起個不情之請,還望女王答應。”

“什麽事?”

女王想起司露的事,防備心起,臉色亦戒備起來。

呼延海莫微微一笑,“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,就是前些日子,本汗養的貓兒不乖,偷溜了出來,一直沒能尋回,昨日才發現,這貓竟是跑到了女王的殿中,躲藏起來了。”

“還煩請女王——”

“物歸原主。”

明天正是回北戎,不過接下來,女兒都不會對海莫俯首帖耳,乖乖順從啦,心如死灰自然就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咯。女兒接下來的風格會變得桀驁不馴,嘻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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